Chapter 10 谢谢你爱我
始终为你保留心里的位置
床上的祝安平脸色潮|红，额头上薄汗隐隐。江澄溪触摸他的额头，只觉得热得烫手：“祝先生，你在发烧，温度不低。”
她不知道在里头待了多久，出来的时候却见床上的祝安平已经醒了。她忙走上前，轻轻地问：“祝先生，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好半晌，祝安平的声音才沙哑响起，他一字一字地道：“他知道了，江澄溪，他现在知道了。”
江澄溪微笑：“祝先生，你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反正加了一个晚上的班，第二天可以调休。
祝安平大约是太虚弱了，后来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带上门后摇头：肯定是自己多想了，祝安平现在正病糊涂着呢。
医院的食堂早已经关门了，她便走出了医院，准备去外面的小店随便吃点。
秋日的下午，阳光斑驳，温度适宜。在完成了祝安平那边的例行检查后，江澄溪推着午睡后的吕老太太去楼下的花园散步。
江澄溪无限唏嘘：“那后来呢，这个叫GILBERT的孩子好起来没有？”
江澄溪：“祝先生是我负责的病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擎：“8号，下个星期五，你值班吗？”
江澄溪发现祝安平最近这段时间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对她十分冷淡。不过她只是个护士，谨守本分，尽职地做好分内工作后，便欠身离开：“祝先生，今天一切正常。有什么事的话，你随时按铃叫我。”而祝安平有的时候则是淡淡点头，有的时候则是连点头也欠奉。
照片静静躺在抽屉
于是，江澄溪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到了角落，接通了电话：“沈大哥，找我什么事？”
吕老太太：“我刚跟你说的事，你考虑一下。我孙子真的不错，人呢，你上次也看到过了，外形什么的，跟电视里的明星比起来也半点不差……”
然而随着啪的极轻的声音，她已经扯断了细细的链子。那个翠玉观音躺在了她的掌心：“如果我早点把这个观音送给他的话，或许他也就不会死了……”
大概是祝安平的情况不太好，所以单副院长拉开门出来的时候，按着眉心，只对她说了一句：“给他做一个血常规，片子不用拍了。”
不久后，便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江澄溪所在的这个楼层按惯例在中秋节的前一晚举办了一个中秋活动，所有的医护人员和疗养人员一起过节日。
路灯在极远处，光线昏昏暗暗的，连一步之内的东西都看不大清楚。可祝安平却清晰地瞧见她眼角坠落的泪。他怔住了，眼睁睁地瞧着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无声无息地掉下，啪嗒一声跌落在了那观音上，接着，啪嗒一声，又是另一颗。
她极缓慢地说了下去：“我曾经在冲动之下跟一个人说过，让他去死。结果……”她闭上眼，泪水随之滑落，“结果他真的死了……其实我从未想过他死的……我不要他死，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祝安平喝道：“别扯！”
每每这么猝不及防！
以为会把你忘记
祝安平也无他话，十分配合。
江澄溪抬腕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十分。”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对别的男人涌起这种感觉呢？
整个世界静到了失聪。
江澄溪说了一个“好”字，又道了谢，这才挂了电话。
祝安平摇头：“我已经睡醒了，不想再睡了。”
祝安平不搭话。好半晌，他忽地轻轻开口：“我曾经认识一个叫GILBERT的孩子，也是一个自闭儿童，不过他的情况属于受刺|激性的轻度自闭。”江澄溪不知道怎么搭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吕老太太：“你这是啥话？我要是嫌弃你的话，怎么会给你介绍呢？！”她一路不肯死心，“要不，我把你的电话给我孙子，你们先联系瞧瞧，怎么样？”
江澄溪倏然转头。
祝安平怔怔地抬眼看着她，黝黑的，眼底深处仿佛有数不清的海底暗礁。江澄溪又察觉到了那种说不出的幽微怪异。可不过数秒，祝安平却已经移开了目光，轻轻侧过脸：“江护士，我觉得有些倦，想再睡一会儿。”
GILBERT趴在车窗上，看到了地上长长一条血痕，在车灯的照射下，触目惊心。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母亲。
这个演出是江澄溪一直很想看的，闻言后她精神都为之一振：“有啊，我很想去。她们几号来演出？我得查查那天空不空。”
江澄溪含笑不语，然而吕老太太却越想越觉得两人般配：“月底他来的是祸，你再好好瞧瞧。”
一切都一如往常。
含笑着按下结束键转身，江澄溪不经意撞上了祝安平的目光，深深沉沉的，竟有些莫名的古怪。她从未如此直视他的眼睛，一时间隐约觉得有些幽微熟悉，想定睛再看，可不过一秒的光景，祝安平已经极其平淡地移开了目光，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冷然模样。
但如果那些人是帅哥的话，这个祝安平绝对是帅哥里头的帅哥。安星曾说：“祝安平这张脸如果去演戏的话，绝对横扫整个娱乐圈，韩流明星都靠边站。”这句话绝对不夸张！
江澄溪起身：“老太太，我们回房吧。”推着吕老太太离开前，她又朝祝安平欠了欠身，“祝先生，你慢坐。”
“其实，我怎么会希望他死呢？他的手臂曾被人砍伤过，我每次想到就很揪心。为了他，我让我妈特地去城外的千佛寺里给他求了一个开光的观音，希望可以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可是我却一直没送给他……因为那个时候我跟他吵架，没有机会送给他。”江澄溪探手从颈处摸出了观音，来回摩挲了片刻，她猛地用力一扯……
医院的电视本就没多少台，此时更是稀少。按了一圈，只有一个大台在放自闭儿童的纪录片，还尚有些看头。江澄溪侧头想询问祝安平的意见，却见他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上头，便轻轻地搁下了遥控器，停在了这个台。
妈妈又说：“好，那你是要她了。”爸爸还是不搭话。
妈妈的声音颤抖，她说：“可你当初说你爱我的。”
大约是由于气候的关系，吕老太太最近的精神头颇好，一路絮叨：“江护士，上次我跟你说的我那孙子怎么样？不是我瘌痢头儿子自己好，我那孙子各方面真的不错，就是玩性重了点。他啊，就应该要配你这样的姑娘，好把他的玩性杀一杀！”
她怔怔地瞧着镜子里头的那个人，看见她抬手，默默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祝安平沙哑地开口：“现在几点了？”
夜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仰望天空，点点星辰，寂寥闪烁。
江澄溪便奉命给祝安平抽了血，再送去化验室让他们加急化验。
平日里，祝安平主要是由吴护士长和江澄溪轮流负责的。这种情况下，江澄溪自然知道事情缓急，于是忙应了声：“好的。”
单亦涛瞧了瞧祝安平，浓眉大皱，转头吩咐江澄溪道：“你去外头等一下，我要给病人做一下检查。”
祝安平依旧保持着他原来的姿势，可江澄溪的脸却不明所以地灼|热了起来，她真的低估了老太太的决心和毅力，原本借祝安平想岔开话题的，结果好像越弄越糟糕了。她赶忙敷衍地道：“好好好。”唯一想的不过是希望借此打住这个话题。
她打了电话给沈擎，表示自己实在去不了。沈擎宽慰她：“没事，下次有的是机会。你好好照顾病人。还有……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江澄溪正不知道如何拒绝的时候，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祝安平。
她忙取了温度测量仪在他耳里一测，显示的是“39.8度”。
祝安平好半晌才轻轻地答：“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祝安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江护士，你怎么在这里？”
江澄溪“哎呀”了一声，不好意思地道：“沈大哥，对不起。手头负责的病人突发了情况，我这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走呢。”
江澄溪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去了他的房间。
一旁的祝安平似乎未听到，静静坐着。
很快便有个医生脚步匆匆推门进来，江澄溪抬头，不禁呆了，竟然是医院的副院长单亦涛。她明明打通的是刘医生的电话，也清楚地听到刘医生的声音：“好的，我马上过来。”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怎么会是副院长呢？
吕老太太乐了，一张老脸笑开了花：“这可是你说的哦，我等下就把你的电话给我孙子。”
大跌眼镜，祝安平居然跟她讲了关于GILBERT这个孩子的故事。
吴护士长沉吟了数秒，道：“澄溪，祝先生今天的情况特殊，他又是你负责的病人，你是否可以留下来加个班，今晚严密观察他的病情？你是知道的，祝先生的身体还在康复期间，万一引起其他并发症就麻烦了。36号房的黄老先生，这几日的情况也很反复，我怕万一黄老先生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我两头忙，会对祝先生照看不周。”
祝安平古怪地瞧着她，似带了一种未清醒的茫然。江澄溪被他这样紧紧盯着，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她忙垂下眼：“祝先生，我给你量一下体温。”
那天傍晚，江澄溪例行公事，在给祝安平量常规的体温血压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她摸出一瞧，显示的是沈擎，因在工作，她下意识地便想按掉，却听祝安平淡淡地开了口：“没关系，你接电话吧。”
江澄溪侧身坐着，一直没有回头，只轻轻地道：“哦，我出来透一下气。”
江澄溪自认为是见到过不少美男的，比如贺培安、何培诚，还有贺培安在洛海那些朋友，或阳光，或帅气，或霸气，或俊美，或阳刚，或健硕，每个人的容貌都不错。
啪的一声，爸爸打了妈妈一个耳光。
祝安平的声音本就低哑，此时更是嘶哑如砂砾：“我没事，江护士，你的下班时间已经到了，你快下班吧。”
江澄溪怔怔着瞧着远处，不说话。她其实也很奇怪，这么黑的夜色，她又侧着身子，他根本瞧不到她的脸，怎么会知道她在哭呢？
其实只是忙到没空去想起
而祝安平头也不回。
江澄溪如释重负地微笑：“那就好，不然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现在这情况，她怎么能离开呢？江澄溪忙第一时间打通了值班刘医生的电话。
下一秒，江澄溪猛地起身，快步进了洗手间。她静静地站在洗脸盆前，平复心底瞬间涌上的酸涩辛辣。很久后，她瞧着镜头里的自己，默默地道：江澄溪，你不要发疯了！贺培安已经死了。别再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就觉得是他，别再一看到高鼻子粗眉毛都觉得是他！每个好看的男人都有这些必备条件，都长得差不多。
祝安平点了点头。
如今这么细看，倒觉得他的眉毛鼻子长得有点像贺培安。
随即，GILBERT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和一个尖锐的刹车声。驾驶座上的爸爸发出凄厉的大叫声：“不！不！”
祝安平：“辛苦你了，江护士。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江澄溪为了掩饰，赶忙取过一旁的水杯，递到祝安平唇边，让他喝下一口，把药送下。
很多老人都有让人惊艳的才艺，3号房间的傅老先生演了一段京剧《马嵬坡》，15号房的周老先生吹奏了一曲萨克斯，2号房的钱老太太弹奏琵琶。吕老太太和周老太太合作，演唱了《敖包相会》，一搭一唱的，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江澄溪：“谢谢祝先生。我没事，再过两个多小时，我也可以下班了。现在还早，你再休息一会儿。”
江澄溪便汇报了一下。吴护士长蹙眉不解：“他最近这段时间身体恢复得很不错，怎么会好端端地感冒发热呢？”
祝安平没有再说话，屋子清清静静的，仅有电视里头热烈或夸张的广告声在空气里流动，越发将屋子衬托得静寂。
“你别哭了……”祝安平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干涩得叫人难受。
祝安平：“你为什么哭呢？”他的声音不知何故，有些怪怪的。
她软软地跌坐在湖边长椅上。
爸爸对妈妈说：“你以为我当年想娶你？要不是你缠着我，我实在不敢得罪你老爸，你以为我会娶你？”
一旦周围的环境变安静
祝安平在旁边，不言不语，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些日子，江澄溪偶尔回忆起祝安平生病的那个夜晚，想起他对她讲述自闭症儿童GILBERT的故事，每每有种不可思议、不真实的感觉。很多时候，她都觉得那晚的一切仅仅是自己做了一个梦而已。梦醒了，一切都消散在了阳光下，不见丝毫踪迹。
今年举办的是一个自助餐会，如有人愿意，还可以上台做即兴的表演。
这首歌并不有名，江澄溪从未听过。于爱陌的嗓音磁性沙哑，淡淡忧伤，配上动人的旋律，一丝一缕地缓缓送来：
很快的，血液报告出来了，好几项指标都高了许多。单亦涛扫了一眼，没好气地对祝安平道：“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就继续给我折腾吧。”
沈擎说：“澄溪，俄罗斯芭蕾舞团最近受邀来三元演一场《天鹅湖》，你有没有兴趣？”
晚上当值的吴护士长已经巡查过一圈了，这时也正往祝安平这里赶。她在走廊上见了江澄溪，忙问：“祝先生是什么情况？”
嬉闹欢悦的四周一瞬间陷入了黑暗般的窒息，那静静的旋律、寡淡的歌词仿佛是支利箭，嗖地插入心脏，叫人痛不可抑！
最后，单亦涛开了两个退烧消炎的药，并写了一个号码给江澄溪：“如果有事，你就打我这个电话。”
江澄溪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祝安平。墨一般的浓眉、高挺的鼻子、完美的下颚和脸型。
沈擎喜道：“那好，那到时候我先来接你，一起去吃饭，然后再去剧场。”
江澄溪回病房的时候，吃了退烧消炎药的祝安平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吴护士长对她关照了几句，便又去黄老先生那里巡房了。
江澄溪好像根本未听见，她只怔怔地瞧着自己掌心的翠玉观音，半晌，一闭眼，手一扬……
8号那天，江澄溪正瞅着时间准备回休息室换衣物下班的时候，只听滴滴滴的呼叫声响起。一瞧，是6房。呀，这不是祝安平的房间吗？
耳边传来了安星清清脆脆的播报声：“请大家热烈欢迎我们的美女护士于爱陌小姐上台为大家演唱一首歌曲——《舍不得忘记》。”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黑的缘故，让她觉得很安全或者是她太想对人倾诉了，江澄溪忽然轻轻开口：“祝先生，你有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她不待祝安平回答，自顾自地道：“我就有，我曾做过一件令我自己很后悔的事情。”
祝安平倒是极度配合，嘴唇抵着她的手心。他的唇柔软湿润，气息灼|热，丝丝缕缕地吐在她柔嫩的掌心，叫人心底涌起奇怪的酥麻感觉……此情此景隐隐的熟悉，仿佛拨动了心底深处隐藏最深的一根弦。
江澄溪应了个“好”字。
想念入侵
祝安平微微掀动眼皮，盯着她半晌，仿佛才认出了她。他轻轻地开口道谢：“江护士，麻烦你了。你别管我了，下班吧。”
整个病房里一直很安静。
直到江澄溪交接班，祝安平一直没有按铃。
江澄溪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她再傻也明白了一点，瞧单副院长跟祝安平说话的口气，显然两个人的关系匪浅。
就因为这么简简单单的一首歌，简简单单的几句歌词，叫她又想起了贺培安！
大约是因为实在太英俊了吧，江澄溪从来都不敢直视他的脸、他的眼。
祝安平睡觉的时候，眉头微蹙，似有极不开心的事情一般。
妈妈好半天才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他闭着眼也感觉到了母亲的伤心：“好，这么多年了，你总算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如果我爸他不在了，你终于忍无可忍了，对不对？你说，你到底要她还是要我和孩子？”驾驶座的爸爸不说话。
江澄溪见他了无睡意，便提议道：“祝先生，要不看一下电视？”
都来不及防御
祝安平烧得昏昏沉沉的，一点意识也没有。江澄溪照顾病人多了，也早已经熟门熟路了，先倒了水搁在床头柜上，再取药放在手里，然后搀扶着祝安平起来：“祝先生，吃药了。”
江澄溪淡淡微笑：“老太条，你们家我可不敢高攀，这个社会，还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再说了，我的性子毛毛躁躁、丢三落四的，也就你不嫌弃我。”
江澄溪以为是自己通电话时间过长，他有意见了，便歉意地道：“祝先生，不好意思，我重新给你量血压。”
这一忙碌倒把跟沈擎约好的事情给忘了。江澄溪刚到化验室，沈擎就打了电话过来：“澄溪，在哪儿呢？”
天空如碧，团团白云低低掠过。绿树下，草坪上，一把白色长椅。祝安平穿了白衬衫、简简单单的一件黑色毛衣开衫和配套的牛仔裤。他就侧着脸坐在那里，这么的清清静静，简简单单，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风景里。
她猛地抽回了手，幸好祝安平已经把药一口吞了下去，再加上也在发烧迷糊中，所以并未察觉到她此时的异样。
江澄溪在街上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她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怔怔地瞧着自己的手心……怎么会这样呢？祝安平的唇抵着自己手心的时候，放佛有电流涌过自己的末梢神经，微颤着直抵心脏。那个时候，那种窒息难耐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
祝安平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江澄溪抬头瞧他，只见他侧着脸，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好一会儿才继续：“GILBERT只知道妈妈的泪吧嗒吧嗒地掉在了他的脸上，他脸上湿漉漉的一大片。爸爸妈妈吵得这么凶，他第一次听到看到。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不一会儿，妈妈低头吻了吻他，然后推开车门……”
隔了一天上班的江澄溪敲门进入祝安平病房的时候，微笑问候：“早上好，祝先生。”祝安平照例是微微颔首，表情也一如往常的淡淡然。
爸爸：“那你说，当年换了是你，你除了这句话之外，还敢说什么？”
江澄溪知情识趣地道：“好，祝先生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按铃叫我。”
此时的江澄溪见了他却仿佛见了一个救星，避而不答地推着吕老太太上前，打了声招呼：“祝先生，你也在这里啊。”祝安平转过了脸，微微颔首。
江澄溪凝望着那涟漪处，呓语一般地呢喃：“我一直到他发生噩耗的那一天，才发现……其实我是爱他的。只是他永远不会知道了……贺培安他永远不会知道了，我一直爱着他……”
妈妈“哼哼”地笑了笑：“你以为我爸走了，李哥出了国，我就拿你跟那个狐狸精没办法了，是不是？我绝对不让她好过。”
江澄溪只好支支吾吾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
江澄溪端着碟子，慢悠悠地吃了一份蛋糕，微笑着环顾一圈，没瞧见祝安平。按他那万事不起波澜的性子，不在是正常的。要是出现的话，倒是让人大跌眼镜了。
GILBERT某天与父母一起出去吃饭，回来的路上，他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后来他醒了，是被爸爸妈妈的说话声吵醒的。爸爸妈妈在车子里头一直吵一直吵，他们都以为他睡着了，可是他没有。他们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澄溪松了口气，庆幸微笑：“太好了，下个星期五我不用值班，可以去看耶！”
祝安平不言不语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好一会儿才问：“江护士，你这是在哭呢？”
不知不觉中，纪录片结束了。江澄溪看得眼眶湿润，轻叹道：“这些自闭症儿童不容易，他们的爸爸妈妈更不容易。”
吴护士长松了口气：“谢谢你了澄溪。你还没吃饭吧，快去吃点填填肚子。”
身旁的祝安平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贺培安已经不在！这辈子你永远也见不到了！
江澄溪不甚放心地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护士长到了没有。”她拉开门，又转头瞧了一眼祝安平，却见他的眼睛微睁，似瞧着她的方向。
虽然布置得颇为简单，但大家聚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特别是老人们，个个乐得笑开了花。
沈擎是医生，这种情况遇到的多了，自然也理解，还不住安慰地道：“没事，要七点半开始，还早着呢。”
黑洞洞的湖面，只有灯光照射处是灰蒙蒙的一片。原来她一个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医院外的湖边。
温度已经下来了，体内多少还有炎症，不可能这么快消下去。
大概是说话声吵到了祝安平，他虚弱地睁了眼，看了看江澄溪，好半晌才低哑地说了一句：“真是麻烦你了，江护士。”
GILBERT目睹了他母亲的死亡。从此以后，他受了刺|激就变得自闭起来……
……
吕老太太体恤地拉着江澄溪的手，道：“江护士，你推着我走了两圈，也累了，坐下休息一下。”盛情难却，江澄溪在祝安平长椅的最远那头坐了下来。
“别……”祝安平的声音才刚响起，那玉观音已经呈一条抛物线，划过明暗不一的光影，飞向了湖水。不过数秒，便听到湖里传来扑通一声清脆声响，黑洞洞的湖面由远及近地荡起数个涟漪，随后再无半点声息。
江澄溪搁下了手里的瓷碟，缓缓退出了房间。